“你真觉得我动不动便要杀人,是么?可你手无寸铁,孟澜只需抬手便可轻易了结你的小命。从前在盘云山中时,你不是就知道了么,你不杀人,人亦杀你,怎么,因为此人是孟澜,你才哭了?”
周妙心中一沉,她在盘云山时,确实以乱石砸过贼人,只是彼时那人并未被砸死,找到了他们的藏身之处,才被李佑白一刀封喉,是她把那人的尸首推下了山。
周妙闭上眼睛,显然不愿再回想了。
耳边却听李佑白又道:“孟澜与那人毫无差别,绝非无辜,你猜他要是持剑窥见我的后背,他会不会一剑刺来。”
会。
周妙毫不怀疑,孟澜以命相搏,要是能真杀了李佑白,他绝不会手软。
然而,这并不是最根本的缘由。
手握皇权,口含天宪,生杀予夺。
“你怕我,是不是?”
周妙猛然睁开眼睛,面前李佑白的双眼澄澈,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脸上。
“一直以来,你小心讨好我,是因为你惧怕我,是不是?”他的眸光恍惚间黯淡了些。
周妙张了张嘴,想要摇头。
“我绝不会杀你。”李佑白仿佛自嘲地一笑道,“我心悦你,绝不会杀你。”
周妙倏地一愣,桶中升腾的热气像是突然飘到了她的脸上,她的鼻尖,她的额头上。
李佑白缓缓笑道:“哪怕你不是周妙,亦无所谓。”
周妙惊愕地瞪大了眼。
她当然记得自己之前说过的话。
她刚才浑浑噩噩,脱口而出的话,已是覆水难收。
她搜肠刮肚地想了一会儿,却找不到任何话来说,她唯有怔怔地望着眼前的李佑白。
李佑白摸了摸她的脸颊,笑道:“你事事小心,时时机警,唯恐卷入不必要的麻烦。你若真是衮州的周妙,无缘无故,为何要偏帮简家人,池州简氏一族该与周家毫无瓜葛。我从前便猜,你其实是冒名不去就不去的!”
高姝眼泪流得更凶了,伸手揪住他的袍角,哀声道:“阿爹。”
高朗神色稍顿,这个小女儿自幼就被他宠坏了。
“胡闹!”他只得又道。
一旁的高恭见状,叹气道:“阿爹,不要再为难三妹了。她如此性子进了宫,往后如何开怀。”
高朗面色难看道:“她是高家的女儿,自有高家女儿的本分。”
高姝急道:“可是太后娘娘根本就不属意我,她喜欢的是小庄氏。”
高朗不由怒道:“庄氏是个什么东西,也配与我们相提并论。”一个破落门户,因为一个太后,就能立得起来么!
高恭摇摇头:“阿爹,不觉得从一开始陛下就既不会立庄氏,也不会立高氏么?”
二桃杀三士,一个后位就能轻易挑拨高氏与庄氏。
高家确有功,可功高亦不能盖主。
庄家亦有功,可也不能好高骛远。
高朗眉毛一挑:“你是何意,难道你还真想让何家女郎做皇后?异想天开!”
高恭脸色微变,却笑道:“当然也不会是阿橙。”
高朗冷哼一声,视线扫过案上的卷轴,暗暗长叹了一口气。
礼部呈上的卷轴已被打回了数次,他又何尝不晓得李佑白的心思。
李元盛死了,孟仲元死了,李佑白又怎愿再受人摆布。
他的皇后绝非高门,他绝不肯再向任何人低头。
他从来也非流连宫闱之人。
他最想娶的皇后,恐怕是个无名无姓的人,如此一来,全无倚仗,身若浮萍,日后绝无外戚之患。
作者有话说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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