去。
二人步履匆匆,那女子脚踏一双硬跷靴,莲步挪移,竟也似风吹落英般敏捷潇洒。
街上闲人本是胡乱打闹,景天穿过人群,被这些个空白脸孔晃得眼晕,钻过一条巷子胡同,又钻入一处庙会集市,红尘汹汹,迷乱六识。这时候,城中祀庙里鸣鼓三十三声,全城响彻,城中百姓皆抛下手头活计,快步朝祀庙涌去。
景天也不知出什么变故,他们一同顺人潮挤入了祀庙。
进庙抬头,一眼望见羽化台,只见其高约九尺,四四方方,阑干漆朱,白璧作阶,四面均插了旌旗,东四南二,北三西九,台上又设供桌一张,香炉一座,烛台三对,另有玉镜水塘一方,蓄水一寸,清波荡漾。
再放眼四顾,祀庙里梁柱拱立如林,上头两两一对,钉了许多黄纸楹联,写了些求神拜佛的对子。梁柱后头,东西墙边塑了三十六天仙,七十二地仙金身,姿态各异,神情宛然,眉目五官俱是金漆银彩,华贵非常,正北墙边立一座大天尊神像,隐在重重帷帐后,看不清形貌。
景天此前在城中没见过半分金银色彩,这全城的金银,原已都在神仙的塑像上。
祀庙里乌泱泱来了成千上万的无面国人,除却靴声急急,竟无半点嘈杂。再看这一个个,进了祀庙就耷肩塌背,双股战战。
原来究竟不是无面国纪律严明,只是生民畏神如虎。
他身畔那戏服女子倒是没有分毫半点的奴颜婢膝,牵着景天一路挤进,行至羽化台侧方,人群偏僻角落里站定。
祀庙鼓声已毕,群响寂绝。
偏殿里快步赶来四个祝祭,都是身着红袍,头佩云冠,可一张面孔却古怪之极。旁人是少了七窍,缺了五官,他们偏生是七窍甚多,五官杂繁。
一个生了九目,把口鼻挤去了下颌。一个生了六鼻,又把眼睛顶进了额角。一个生了十八对耳,两只眼睛就沦落太阳穴,嘴巴生在咽喉上。最末一个生了双嘴,底下一张,额头又一张,一张露白牙,一张露红牙,嚼嚼作声。
四个祝祭上了羽化台,焚香礼拜,末了,那多目的祝祭道一声“恭请上帝慈瞩”,那多鼻的祝祭道一声“恭请天尊雅嗅”,那多耳的祝祭道一声“恭请玉皇垂听”,那多口的祝祭连连大赞,道:“群仙咸集,众驾云聚,九九归位,羽化登天!”
他们各施神通,一时间祀庙内奇光迸发,仙音回响,雨金粟,涌甘霖,云蒸霞蔚,不似幽冥。
众无面国人沐浴金粟银霖,一刹那星霜流转,岁月蹉跎,原先健硕的男子,渐而脊背佝偻,原先童稚的少年,当即抽条长大,原先体态婀娜的妇女,转眼间鹤发鸡皮,至于原先就老朽者,此刻已几近一副枯骨。
这般剧变之下,他们各自空白的脸板,竟也慢慢都化出五官来。
一画出五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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